玩扑克

●孙丽仁

    儿女不论多大年纪，总是妈妈的孩子。正月初八，在这热火喧天的鞭炮声骤然停歇的日子，我和两位姐姐不期而遇地相聚于老妈膝前。
    由于前不久，老妈去医院诊察，发现患上了颈动脉斑块儿，医生除了建议长期服用溶栓的药剂之外，还告诉需要让病人保持良好的心情，平时切忌生气和不必要的焦虑。
    为了让母亲高兴，我们几个姐妹抽空回家的次数也都多了起来。老妈平时愿意系个菜秧、搭个棚架什么的，把不到50平的回迁楼挤个满满登登的，这回我们也都不再跟她理论了。奇怪的是，去年老妈楼里种的小柿子颗粒无收，今年却结的很好，可繁茂的枝叶竟禁不住硕果累累，几次三番垂落下来，老妈就插筷子、结绳，细心地呵护它们健康地成长。
    老妈是前年秋天平房拆迁进入回迁楼居住的，这对于照料我们那唯一且不能自理生活的兄弟来说，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。老妈80多岁了，为了照顾我哥，去年还种了一年小菜，与一个菜店老板达成对接，赚了两千来元的收入。冬天，老妈出门怕滑倒，也怕给儿女增添不必要的麻烦，整个冬天都很少出门。蜗居在家，除了照顾我哥的一日三餐，闲时就研究研究在楼里种点小菜。她不喜欢看电视，也不知道是怕花钱咋的，就是不同意装电视。为了给老妈解闷儿，我就随便找了几本孩子小时候看的儿童读本的《三国演义》、《红楼梦》、《水浒传》什么的，不想老妈非常“好学”，我一去看她，她就拽着我坐到她身边，问一些书中不认识的字，还给我讲书中的故事，联系一些事情，发表一些似乎我以为都是见解深刻的道理。为了让老妈查字，我又给她找了一本新华字典，这回老妈兴趣更浓了，她要让我教她查字典，还不满足于部首查字，非要学习汉语拼音。
    今天，原本就是我约以前当过小学教师的二姐来给老妈讲拼音的，却正巧我的四姐也来了，这是过了初二我们姐几个还从未聚得这样齐过呢。也许是新年玩兴正浓吧，二姐高兴地建议还是先玩会扑克再说，老妈有些拗不过，也只好跟我们一块玩儿。
    在我的记忆里，老妈从我们小的时候就教育我们好好学习，从来不准我们玩扑克。我还是三十多岁了才跟同事们学的，玩不好，总是“拖后腿”，谁也不愿意和我这样的不会玩的人一伙儿，我也总觉得自己怎样玩也玩不好。这回，我们娘四个里还要算四姐玩得精到一些。在四姐的安排下，我跟老妈一伙，自然四姐二姐一伙并成为了我们的对手。四姐自告奋勇当老妈的教练，负责玩的同时教老妈如何捋牌出牌。二姐看上去也还不太明白现在最时兴“414”的打法，时不时地问哪个牌大哪个牌小，我也不放弃表现的机会，不厌其烦的在洗牌抓牌的空档向二姐、老妈传授经验。望着老妈牌都拿不住捋不清的手无足措的样子，不由觉得非常好笑，竟像极了自己当年刚开始玩扑克时的窘样儿。四姐一边得教老妈捋牌出牌，一边还时不时地让老妈出牌放她，这使我觉得更加好笑，就戳穿她的把戏，害得四姐直努嘴，有时就故意让老妈先出完牌，我们三个再战。
    游戏让时光加快了脚步，不知不觉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，吃过了饭，老妈才拽着二姐学了一点汉语拼音，无奈天已擦黑，在四姐的催促下，二姐和四姐一起回家去了，只有我家离得近，可以陪老妈待到很晚。
    二姐四姐走后，老妈惋惜地说，玩扑克是挺有意思，可也真挺浪费时间。要是这一下午用来学拼音可能也学会了。随后老妈又认真地要我教她学了一阵拼音，方肯罢休。
    告别老妈后，我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满足，这天夜里，我做了一个梦，梦见老妈也学会了玩扑克，夏天在楼底和一群老太太玩的不亦乐乎。